林墨他們的《海闊天空》最終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績,第一名的桂冠被高二的一個女生拿到。這個結果讓小西一直憤憤,尤其是當她聽說那個女生家裡曾給校慶捐款五位數以後,更是意難平。
年少的我們,曾天真的以爲是實力決定了這世界的一切,卻忘記了這世界本不需要任何東西強加於她之上,隨心而動,方能不忘始終。
肖騏把小西的執拗看在眼裡,也不說破,有些事情,不是自己想通看開,別人說多少都是枉然。
林墨和蘇佑安卻不甚在意,那天過後,林墨和肖騏就成了校園的風雲人物,上一波對肖騏的追求剛剛偃旗息鼓,新一波對林墨的征戰又開始了。
肖騏萬分同情林墨的遭遇,只是這同情中怎麼看都多了些幸災樂禍。
肖騏勸林墨:“你知足吧,又沒有趙曼曼那樣的死皮賴臉地纏着你。”
林墨就更來氣了,“肖騏,你給我哪涼快上哪呆着去,你還有臉說趙曼曼,害佑佑擔了你的虛名,還受了傷。”
肖騏說:“那可算不到我頭上,誰讓你有那麼個好妹妹。”
林墨聽他說到祝美,就又沉默了下來,肖騏見了問:“怎麼?上次的事還沒搞定?”
“佑佑不讓我去,她說祝美是她自己的事,她要自己處理。”
肖騏樂了:“蘇蘇有個性啊,林墨,將來你別犯什麼錯,也讓人家一併處理了啊。”
林墨:“滾滾滾,處理我也得拉你墊背。”
蘇佑安說是要自己解決祝美這個定時**,卻遲遲沒有動作。不是不生氣,只是祝美的這份心思總讓她聯想到涵婧,雖說兩人的脾氣秉性大相徑庭,可對待自己的心意,卻都是那麼執着並且,勇敢。是的,是勇敢,這個詞蘇佑安思考了很久,她覺得這個詞可以讓她跳出來,從另一個角度看待祝美的種種惡作劇。
所以,當林墨被衆女圍追堵截宣告表白的時候,還沒等自己有所迴應,祝美這堵牆就擋在了前面,很多姑娘尚未衝鋒就已經望洋興嘆,繳械投降了。蘇佑安心中默默地邪惡了一把,一廂情願地把這當成祝美對自己的補償。以德報怨的事情蘇佑安不肯做,但暫時放人一馬還不是什麼難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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暑假馬上到了,林墨的生日也就快到了。
林墨一早就鄭重地跟蘇佑安說,自己不過生日,馬上期末考試了,等暑假時再好好地玩兒一次,就當補過了。蘇佑安聽了倒也沒什麼反對,這學期的期末考試還是很要緊的。
一天傍晚,她和涵婧在操場上遛彎,雖說林墨不讓替他張羅生日,可蘇佑安還是想送給他一份生日禮物。兩人研究着林墨的喜好,涵婧突然問,“蘇蘇,你有沒有想過,自己喜歡林墨什麼,林墨又爲什麼喜歡你?”
蘇佑安被涵婧這個問題問得一愣,自己喜歡林墨什麼?突然這樣一問,還真是無言以對。
涵婧看她難得的呆樣子,便也不再刨根問底,留她一個人慢慢消化。
兩人繞着操場慢慢地跑了一會兒,幾圈下來,身上微微冒汗了。她倆穿過操場,來到小賣部去買水。
天色已暗,教學樓的影子濃濃地籠罩了路人,像要吞噬掉白日裡的喧囂和吵鬧,涵婧挽着蘇蘇的手,一同往教室走去。
穿過那條沒有路燈的甬路,兩人加快了腳步,有低低的人聲傳了過來,涵婧拉起蘇蘇說:“快走快走,又有誰找茬打架呢。”
站在教學樓前,兩人停住。蘇佑安看着涵婧的眼睛,“你聽到了,對不對?”
涵婧拽着她往樓裡走,“什麼?沒有,什麼都沒有。”
蘇佑安掙開手,“涵婧。”
“蘇蘇,你可不是個濫好人,別告訴我你要去管她的破事。你要實在看不過去,我上樓去把林墨叫下來,讓他去。”
蘇佑安搖了搖涵婧的手,“那就來不及了,她…… 畢竟是林墨的發小。”
涵婧無奈道:“蘇蘇,你上輩子是不是欠了祝美?”
再回到黑漆漆的甬路上,蘇佑安循聲找到了那個角落,也找到了被人堵在裡面的祝美。
黑暗中,祝美的表情看不大清,聲音倒是清晰地傳了過來:“不服!”
執拗中帶些傲氣。
趙曼曼的聲音響了起來,“你害得我們出了多少洋相,就想這麼算了?”
“自己笨,怨不得別人。” 祝美這張鴨子嘴就是不肯服軟。
“唔……” 一聲悶哼,祝美的頭髮被人揪住,扯痛了頭皮,她掙扎不開,眼見着趙曼曼的巴掌就要扇到臉上,祝美卻不肯低頭,直勾勾地看着趙曼曼的眼。
“住手!” 蘇佑安一把扣住了趙曼曼的脈門,她的手停在了祝美臉上一公分的距離,使不下力去。
“哪個不開眼的,敢來管老孃的閒事?” 趙曼曼大喊大叫,待看清是誰,立時變了副表情。
“蘇佑安?怎麼,想自己報仇?來來,就是這個臭丫頭,故意讓我們弄錯了人,還嘴硬!” 趙曼曼回頭見了祝美那雙直勾勾的眼睛,又氣上心頭,揚手又想打下去。
“太老了”, 蘇佑安對趙曼曼說道,邊又撥開了她的魔爪。
“什麼?” 趙曼曼摸不着頭腦。
“老孃,太老了,不好聽。” 蘇佑安笑眯眯地看着她,不讓她的巴掌繼續肆虐。
趙曼曼這類人,如果按照她混混的套路出牌,她會跟你比誰更渾,可碰上蘇佑安這樣不按套路出牌的,她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唱下去了。
蘇佑安指指祝美,“讓她走。”
趙曼曼:“憑什麼?她誑我們,讓我們丟盡了臉,我的姐妹們都在背後笑我!” 她越說,就越想起聽到的閒言碎語,心裡就越氣。
蘇佑安向前走了兩步,輕輕地理了理祝美的頭髮,自然地拍了拍還揪着祝美頭髮不放的手,那人認識蘇佑安,突地把手縮了回去。
祝美看了看蘇佑安,猛地把頭轉了過去,不肯看向她。
蘇佑安說,“趙曼,祝美是因爲討厭我纔對你亂說的,她不是故意要騙你的。你看,見我來了,她更生氣了。”
蘇佑安又接着說道,“你何不賣一個人情給我,讓她走,她會覺得更難受吧!”
趙曼曼不解,疑惑地看着蘇佑安。
“你想啊,她那麼討厭我,現在你們既往不咎,卻是看我的面子,她會好受嗎?”
趙曼曼恍然大悟,頻頻點頭,“對,你說的有道理。”
周圍堵着祝美的人呼啦一下子散開,這些小混混,察言觀色的能力倒是首屈一指。
祝美渾身的緊張勁一下子鬆懈了下來,但嘴上還不肯服軟。
“蘇佑安,你不要多管閒事,我的事輪不到你插手。” 祝美畢竟還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,被那麼多人堵在黑漆漆的路上,說不害怕,定是假的。放出口的狠話也一點都狠不起來。
蘇佑安卻是連看都不肯看她一眼,轉過來對趙曼說:“趙曼,我欠你個人情,需要我幫忙時,儘管來找。”
“好,你這人倒有趣。” 趙曼又狠狠地瞪了祝美一眼,轉身走了。
蘇佑安當真沒有再看祝美一眼,轉過身就要離開。
“蘇佑安,你喜歡我哥什麼?” 祝美的問題止住了蘇佑安的腳步,一天之內,接連被兩個人問同一個問題,蘇佑安有點應接不暇。尚未想出答案回答涵婧,也回答自己,祝美又把同一個問題拋給了自己。
“蘇佑安,你喜歡林墨什麼?” 蘇佑安心裡問了自己幾遍,覺得思緒紛亂,一時也想不出個確切的答案,索性不去理會。
“佑佑!” 是林墨的聲音,肖騏和涵婧也跟在後面一起趕了過來。
蘇佑安看着林墨朝自己奔過來的樣子,突然間不願去想剛纔令人紛亂的事,她拍拍袖口,向林墨迎了上去。
肖騏幫忙扶起了祝美,順手拎起她的書包,同涵婧打了個招呼,用自行車先送了祝美回去,同桌之誼,雖然祝美的行爲令人不大入眼,可肖騏對祝美還是多了點照拂。
涵婧先回了自己教室,林墨和蘇佑安去了花壇裡的六角亭。
“林墨”
“佑佑”
兩人的聲音一同響起。
“你先說”,林墨拉蘇佑安坐下。
“還是你先說吧,我還沒想好”,蘇佑安有些不知從何說起。
林墨看着她,“好吧,佑佑,我就是想知道你爲什麼會去幫小美。上次你不讓我跟她談,自己又沒見什麼動作,這次更是不計前嫌,幫了她一把。佑佑,她那樣作弄你,你不生氣嗎?”
“林墨,你沒聽見我跟趙曼說的話嗎?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,祝美太要強,挨頓打對她來說可能幾天就過去了,讓她承我的情,比捱打可難受多了。”蘇佑安也不看林墨,一徑地說着。
“佑佑,這些話,你以爲趙曼相信,我也會信?”
“林墨,難得糊塗,你真的瞭解我嗎?那若真的瞭解我,那你回答我,你喜歡我什麼?”
林墨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愣,青蔥歲月,年少輕狂,喜歡就是喜歡了,真要條理分明地說個一清二楚,恐怕一時也說不清道不明,可最起碼,到目前爲止,還沒有別人能像佑佑一樣時刻牽動着自己的心。
蘇佑安見林墨怔忪的樣子,便知道他也一時半會兒地給不出答案。她站起身,被林墨一把拉了回來。
“佑佑,你瞎想什麼呢?”林墨以爲她生氣了,語氣中有些慌亂。
蘇佑安卻沒有感受到林墨的心急,“有時候,我覺得祝美和涵婧有些地方很像,她們比我勇敢,比我執着,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心。林墨,你說我們是不是習慣了彼此的陪伴,卻忽略了爲何要陪伴?”
林墨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,倏然而立,藉着黑夜的籠罩,他傾身向前,把蘇佑安鎖在六角亭的柱子上。
“佑佑,你在不滿。” 不是質疑,而是肯定。
“我……” 蘇佑安沒出口的話在看見林墨微紅的眼眶時頓住。
“佑佑,我寧願你在不滿的時候,不開心不高興的時候,能對我發泄出來。林墨是你的男朋友,那就是你的,他可以是你的擋箭牌,你的出氣筒,你的變形金剛。你所有的情緒全不必在我面前遮掩,你所有的心事都可以對我坦誠相見。我講不出喜歡你什麼,那是因爲,你的一切我都喜歡。”
在蘇佑安面前,林墨少有這麼正經的時刻,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,他微微有些激動。
“你就像一座礦山,值得窮我一生去開採,每次都有更大的驚喜。佑佑,你要一定問我喜歡你什麼,我會說,我喜歡你的陪伴,喜歡你就待在我身邊。”
蘇佑安怔怔地望着林墨,聽他說的每個字。原來林墨也有這樣嚴肅的一面,林墨嚴肅的時候似乎是變了個人,自己竟然有些看不穿。可是,這樣的林墨讓她心安,本來忐忑不停的心就這樣輕輕地落回原地。
蘇佑安輕輕地伸出手,攬住了林墨的腰。
夜風穿庭而過,拂過蘇佑安的裙襬,襲上林墨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