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佑安到了嘴邊的話,最後還是嚥了回去,她見到林墨拿了件衣服跑了過來。
見她遲遲不回,林墨下樓來找。涵婧打趣:“就這麼一會兒都不放心啊,我又吃不了蘇蘇。”
林墨給蘇佑安披上外套,說:“你們出來久了會冷,透透氣就行了,趕緊回吧。”
林墨對蘇蘇的無微不至,涵婧看在眼裡,心底動容。真希望楊凱什麼時候也能對自己有這樣的心,她在心底暗暗地祈禱。
看流星雨的那個晚上過後,朱錦陽一直悶悶不樂。課下休息時,總會看到伊一和二哥在一起說說笑笑的畫面,強烈地刺激着他的視網膜。朱錦陽出身未傑身先死,總覺得心裡窩囊,恨不得找二哥出來決鬥,好贏回伊一的心。
受伊一的影響,二***上了光良的歌。最近這幾天,同學們都忙着準備節目,選歌練舞,私下裡交換着磁帶和隨身聽。光良最新出了張專輯《第一次》,裡面的同名主打歌很對伊一的口味,她第一時間買了正版帶,有事沒事的時候,嘴裡哼着唱着,陶醉不已。二哥的聲線和光良的有些像,都是帶一些磁性的溫暖男聲,兩人就決定聯歡會的時候,唱一首《第一次》。
晚自習下課的時候,教室裡熱鬧起來,練習冊滿天飛,男生們下地亂竄。最後一節晚自習多是大家做作業的時間,老師們通常會來得晚一點,伊一耳朵裡塞着耳機,正搖頭晃腦地聽歌,隔了兩列桌椅的二哥跟她索要磁帶,便對着她隔空喊話。
“伊一,你的《第一次》什麼時候給我?”
本來嘈雜的教室,隨着二哥的這句話,漸漸地安靜了下來。
伊一帶着耳機,聽不清二哥的話,她站了起來,問道:“什麼?”
二哥也沒多在意,邊比劃磁帶的形狀,邊喊道:“第一次,你的第一次,什麼時候給我?”
“哄……” 拍桌子的,跺腳的,吹口哨的,教室像被投放了一枚重型核武器,炸了天了。
青春敏感詞裡,這三個字算是級別很高的了,都知道二哥說的是光良的歌,但曖昧的氣息還是流轉在教室裡久久不去。那天之後,伊一似乎默認地就被認定爲二哥的女友,雖然當事人並沒有明確地表示。
聯歡會定在了12月31號的晚上,在那之前,蘇佑安的生日和平安夜攜手如期而至。
流星雨那晚後,林墨就想好了要送什麼給蘇佑安做生日禮物,可他花了好久都沒有找到符合心裡設計的樣子,最後來到一家手工銀飾品店,林墨眼前一亮。
蘇佑安生日的頭一天,晚自習前,學校門口來了個不速之客。
“佑安,這裡!”
蘇佑安剛剛被王鬆叫了出來,說門口有人找她,來到校門口,就見到了等在那裡的汪勇。
“佑安,生日快樂!” 汪勇遞給蘇佑安一個精緻的小盒子。
蘇佑安有些詫異,“怎麼?”
汪勇連連擺手,“佑安,可不是我啊,凱子提前一個月就寄回來了,說是讓頭平安夜拿給你,裡面是什麼我也沒看,我只負責送到就好了。”
見蘇佑安有些遲疑,汪勇也不管那麼多,東西塞到她手裡就算完成任務。他一個旁人,不好多說什麼,只是楊凱的心思從頭看到尾,他也替兄弟着急。拍拍蘇佑安的肩膀,汪勇說:“他一個人在外不容易,心裡也就牽掛着你,禮物就當個念想,留着吧。”
快上課了,蘇佑安不能多呆,便點了點頭,跟汪勇道了聲謝,回到教室。她不願讓林墨知道這件事,便把東西直接塞進了書包,等晚上再說。
回到家,蘇佑安打開了楊凱的盒子,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淡紫色的卡片,上面只寫了四個字——佑你平安。
蘇佑安心頭一陣動盪,楊凱居然寫了這四個字,這是父母給自己取名最初的含義,是爲人父母者最樸素的願望。楊凱只寫了這四個字,卻連名字都沒有署,定是怕給自己造成困擾。想到這,蘇佑安拿出了盒子裡的東西,是一條銀白色的項鍊。蘇佑安有些訝異,去年的生日楊凱已經送了一條項鍊,今年爲何仍是。
蘇佑安突然想起了那條項鍊,上次楊凱回來的時候,兩人拉扯間弄斷了鏈子,楊凱記住了,便又寄了一條回來。蘇佑安摸着這條項鍊,燈光下顯得特別的亮。她拿到檯燈下仔細地看了看,鎖釦處有串小字-—PT990。
蘇佑安吃了一驚,這樣一條鉑金項鍊,價格可是不低,楊凱以這樣的方式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,讓她無從拒絕。她沒有楊凱的地址,送回給汪勇,看樣子汪勇也定不會收。蘇佑安把項鍊收好,重新放回了盒子裡,以後再還給他吧,總有機會的,蘇佑安這樣想道。
她翻出了初中的影集,裡面唯一一張有楊凱的合影,還是初一那年秋遊,全班同學一起拍的。照片上的楊凱和自己站得很遠,就像現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,已經是萬水千山。
這半年多來,楊凱在深圳算是徹底站住了腳,手頭也寬裕得多了,他似乎對機械有種天賦,跟的師傅又待他極好,到深圳兩年多,慢慢地變成了公司的中流砥柱。蘇佑安的生日禮物是他回去之後就選好了的,他不擅於表達,只是佑安佑安叫得多了,自然就體會了其中的意思,這也是他身在遠方深深的惦念,願能佑她平安。
第二天,教室裡瀰漫着濃濃的果香,幾乎每人的桌洞裡都有幾個扎着綵帶的蘋果。林墨中午沒有和大家一起吃飯,他跟肖騏一起跑了出去,上次在那傢俬人訂製的銀飾品店訂了禮物給蘇佑安,時間卻不寬裕,直到昨天,老闆說還差最後一點小功夫,讓他今天中午來取。林墨一上午都有些魂不守舍,生怕耽誤了時間,送不成禮物。
可直到晚自習前,林墨和肖騏也沒回來。
蘇佑安急了,若不是碰到什麼要緊的事,林墨是絕不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缺席的,何況中午離開的時候,他說一會兒就回,這都一下午了,還不見人影,蘇佑安再坐不住了。
林墨確實是碰上事了。
去取禮物的路上很順利,老闆把這對林墨親自設計的耳墜拿出來時,林墨心花怒放,就是它。
一對流星形狀的耳墜,四角都打磨成了圓潤的曲線,比起林墨之前在其他店裡看到的成品,多了貼心的圓角,這樣即便不小心,也不會刮到耳側的臉。林墨那天撫着佑佑的耳垂,看着漫天劃過的流星,便萌生出這樣的念頭,她帶上耳墜,一定很好看。可佑佑沒有耳洞,林墨請老闆把它做成夾在耳朵上的樣式,這樣不用耳洞也可以帶了。
林墨的心在佑佑身上一直很細膩,他拿起耳墜,在自己的耳朵上先試了試,確定不會夾得太緊,林墨更是滿意。剛要把它收起來,旁邊一個也在挑選飾品的女生誇張地驚呼:“這耳墜好漂亮,我要了!”
林墨詫異地看了旁邊的女生一眼,是個挺漂亮的女孩兒,全身上下散發出白富美的高傲氣質。他不願意過多地浪費時間,便沒有理會,給老闆結完帳,他把耳墜揣在了懷裡,到外面找肖騏準備回學校。
“站住!” 那個女孩從屋裡追了出來。
她站到林墨面前,伸出手掌心,“你那副耳墜,我買了,你開個價吧!”
林墨皺眉,哪來的千金小姐,真拿自己當盤菜了。他耐着性子道:“不好意思,我不賣。”
“你隨便說個數,我絕不還價,” 白富美底氣十足。
林墨沒了耐心,“請讓開。”
白富美看了眼林墨身上的校服,“呦,還是八中的呢。那就更不用跟我爭了,你們八中的學生要這耳環做什麼?天天只能穿校服。那老闆說這副耳墜是你親自設計的,還畫了圖紙給他,只做了這一對,要不然我也不會追出來跟你買。”
“帥哥,你是看了流星花園以後纔想出來這個點子的嗎?” 白富美一臉嚮往的表情。
林墨無語,他實在懶得再跟眼前的腦殘妹糾纏,剛要擡腿便走,白富美一把拉住了他。
“你要不把耳墜讓給我,我可喊非禮了。”
林墨長這麼大,只在電視裡見過這樣的無賴招數,輪到自己碰上了,一時間還真是手足無措。眼前這腦殘妹看着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,怎麼這麼難纏。正想着,肖騏從後面趕了上來。剛剛他去隔壁的小超市買筆芯。
“林墨,碰見朋友了?走吧,蘇蘇該着急了。”肖騏騎着他的賽車,一腳撐在了地上,停在了林墨身邊。
“肖騏?!” 腦殘妹看見肖騏的那一下,瞬間放開了林墨的胳膊,轉而握住肖騏的車把。“真的是你!”
肖騏聽到她的聲音,頓住了,那一剎那,他幾乎想撒腿狂奔,眼前的女生是他的夢魘,轉校到八中,全是因爲她。林墨見肖騏的樣子,也知道不是一般的朋友,剛剛自己見識過這女生的跋扈和高傲,林墨猜肖騏一定也在她手上吃過虧。
肖騏讓林墨坐上自行車後座,跟眼前的女生說道:“陶然然,我們還有事,先走了。”
陶然然一個沒留意,讓肖騏和林墨跑了出去,她在後面跺着腳喊道:“肖騏,我知道你在八中啦!等着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