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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5打牌

095打牌

西安,初秋。

“岔3!”

“勾!”

“轟你!”

“拿回去,你那是三個的**,轟不了啊,管不上!”

“那什麼能管上?”

“倆王,4個的**,或者414唄!”

“欺負老孃不懂規矩是不?讓你看看什麼叫實力!414!”

“哈哈,過癮,等的就是你這花色不純的414,我也讓你們看看,咱這血統高貴的414,一水紅,威力槓槓的,蘇蘇光兒!”

蘇佑安手裡剩了個456的小龍,藉着橙子414的光,溜溜地出完了牌。

楊凱和元寶的臉上各自又被貼了張白條,妥妥的白無常兩名。

不由得就想起還在上海時,幾個人在大浪淘沙,楊凱從口袋裡摸出兩副撲克牌,張羅着要大家玩,元寶還在對付着她的左水餃右面條,無暇他顧,橙子卻是個玩兒家,聽楊凱講了兩遍規則就基本掌握了規律。在東北老家,各種打撲克的玩兒法中,蘇佑安最喜歡414,顧名思義就是兩個四一個一組成的牌最大,又稱火箭。對家自成一夥兒,同進同退。通常打完一鍋兒需要很長時間,因爲最後的勝負是看誰先把會兒升級到A。會兒是從3開始,一直打到A,兩個人最先出完牌就升兩級,如果一個人最先出完,他的對家最後出完,那就不升級,繼續打原來的會兒,如果一個人最先出完,同夥第三個出完,那就升一級。蘇佑安最喜歡這種打法兒,覺得比鬥地主啊,打麻將什麼的都好玩兒,因爲這種打法講的是一個配合,一個算牌,其中變化多端,經常橫生枝節。

剛開始橙子和元寶玩兒的時候經常被蘇佑安叫停,因爲這玩兒法裡還夾雜着很多小講究,比如會兒不能連在龍裡,比如雙龍只能被414管,比如有人岔了牌,如果你有剩下的那一張,就可以漂亮地說一句:“勾!”

這會兒,蘇佑安和橙子已經升級到了A,必須連着贏兩把纔算出鍋兒,元寶抓耳撓腮地數着手裡不多的牌,擠眉弄眼地衝楊凱打着暗號,她的手裡剩了兩張小4,偏偏沒A,只有最後一線希望,就是誰手裡有個單牌4,打出來了,她就可以岔走,岔是有優先權的,除此之外,能被倆4管上的牌,就剩下倆3了,算算已經出去的牌,已無可能。

楊凱算了算四個人手中剩下的牌,估計着這單張4很大可能是在橙子手裡,剛好橙子是自己的下家,楊凱用一張小王管上了蘇佑安的紅桃2,緊接着發了張單牌3。

橙子正想怎麼把手裡的小牌順出去呢,見楊凱發了張3,樂得屁顛屁顛地就打了張4出來,還沒落穩當,伴隨着蘇佑安一聲咳嗽,元寶清脆的一聲“岔!”將手裡的兩張4重重地壓在了橙子的單張4上,“贏了贏了啊,死裡逃生,本人當皇上,大供!”

這裡頭又有個講究,如果在打到A的時候不能連續兩把勝利,就要重新打,就像乒乓球到賽點要爭球權一樣。這一把既然元寶當了皇上,那蘇佑安和橙子最少要再打兩把纔有可能出鍋。

橙子扒拉扒拉桌面上的牌,忽然,從楊凱扔下的幾張牌中撿起一個3,舉到楊凱面前問道:“你有兩張3,爲什麼拆開出了一張?”

“因爲要釣魚啊”,楊凱說得理所當然。

“我就是那條大魚?”橙子揚着臉問。

“恩,你就是那條大傻魚”,蘇佑安皮笑肉不笑地說:“我那麼咳嗽都沒攔住,都到局點了,還被人騙。”

橙子不服,“那他出個小3,我出什麼?我正好手裡有個4啊,當然得出去,難道我用大王打一個小3?”

“當然可以,就是應該用大牌卡他啊,主要是不能讓元寶跑了,不信,你問問楊凱。”

"嗯,我掐指一算……天機不可泄露",楊凱搖頭晃腦了半天,整出來這麼一句,“不過呢,也不是沒有辦法”。

蘇佑安瞪了他一眼,“陰險狡詐說的就是你”,邊說,便望望電腦,“鍵盤可能該清理清理了。”

元寶“噗嗤”樂了出來,楊凱趕緊求饒,“我招我招,我全招。”

“元寶手裡就剩下兩張牌,看她着急的樣子,估計不是啥大牌,準備藉機溜走的面大。這把牌沒有414,要是有的話早在我出王的時候就該管上了,4到10裡,只有4和6還在咱們手裡沒下來,也就是說元寶手裡極有可能是對4或者對6,6我有一張,連在龍裡,所以打算第二次試一下,但是4就在你們倆手裡了,我只能賭一把。拆開對3就代表我要墊後,我剩下的零牌比較多,送元寶走比較有希望,如果你出個4壓對了寶,元寶就直接岔走,如果沒對,我用另一張大王管上,繼續出個6,也許就對了。總之,宗旨就是創造條件讓元寶先出完扛旗。”

“幸運的是,一把就賭對了。”楊凱笑得欠扁,伸手摸摸蘇佑安的頭,“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容易上當的,所以我也就騙騙她們兩個新手小姑娘。”

“老油條!”元寶倒是不介意,可橙子還是有疑惑,“等等,那個只有4和6還在咱們手裡沒下來,你是怎麼知道的?我明明每次都把出過的牌扣過來了。”

蘇佑安邊洗牌邊說:“他出老千。”

楊凱把臉湊到佑安面前,指着自己的腦門,“就我這腦容量,打個414,還是跟你們幾個,還用得着出老千?牌扣過來也沒用,只要打出來了,就是讓人記的嘛,佑安你也太小看你老公了。”

見蘇佑安難得地臉紅了紅,元寶自動忽略楊凱對她們幾個牌技的鄙視問道:“老公?哎,你們兩個,不會是揹着我們把證領了吧?”

“滾一邊兒去,元寶你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,本人過五四青年節,不過三八婦女節好不好?”

橙子也被轉移了注意力,“楊凱,說真的,先下手爲強啊,誰知道後面會不會出現大神跟你搶媳婦,你啊,要不然就現在求個婚,我們給你做個見證,蘇蘇就跑不了啦!”

楊凱聽了連連點頭,含情脈脈地盯着蘇佑安,“我看行!”說完,站起身去臥室裡翻騰什麼東西了。

她們幾個現在打牌的地方是楊凱在西安的落腳點,許廷輝朋友的房子,乾淨整潔,也不指着租金掙錢,就是有人住着也相當於替他照顧房子了。這地方離學校很近,去大雁塔也就兩站公交的距離,蘇佑安她們幾個來這很方便,經常會來蹭吃蹭喝。

算一算,她們幾個來西安也有兩個月了,畢業之際,楊凱將她們幾個的行李打包寄給了許廷輝,然後和蘇佑安一起回了趟東北老家,安頓好以後,他回家陪媽媽呆了一陣子,到了八月初,楊凱一個人先去了西安,令人啼笑皆非地託運了兩箱東北大米,足有五十公斤。這事讓元寶和橙子知道後,當笑話笑了好久,他卻不以爲意地說,“你們兩個從小吃麪吃慣了,到了西安還不是如魚得水,佑安吃東北大米長大的,可陝西的大米實在是不敢恭維,你們笑話我可以,到時候可別跟我家佑安搶大米飯吃。”

果然,除了剛開始吃個新鮮,到後來蘇佑安吃食堂的勁頭是越來越蔫吧,直到元寶想起楊凱扛了一百斤大米的笑話說起來時,她“騰”地一下站了起來,“嗖”地一下竄了出去。

看着蘇佑安用大勺子舀了兩勺排骨湯拌進飯裡,然後就把頭埋在了碗裡,也不夾菜,也不填湯,就那麼淅瀝呼嚕地幹掉了一整碗白米飯,楊凱自己倒了杯紅酒,饒有興味地看着她吃。

“佑安?”

“幹什麼?”蘇佑安頭也沒擡,津津有味地繼續體會着家鄉飯的滋味兒。

“我們來談個條件。”

“嗯?”

“談談你什麼時候能吃到大米飯的條件”,楊凱眼裡閃過狡黠的光,像看着上鉤的魚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。

蘇佑安放下筷子,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,白了楊凱一眼,“吃人嘴短,拿人手短,小摳兒,吃口飯還要講條件,說吧,不過先說好,我可不見得爲五斗米折腰,還有……” 說着,蘇佑安緊張兮兮地雙臂抱住自己,“非禮勿言……”

楊凱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她還泛着油光的臉頰上摘下一顆飯粒,見她浮誇的演技實在不怎麼樣,說道:“你想得美,我搭上頓飯不說,還想搭上我這個人,那纔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,我是那麼輕浮的人嗎?我是那麼容易到手的人嗎?我不是!”

兩個人玩兒得正高興,忽然敲門聲傳來,蘇佑安趕忙在盤子裡找了一塊最大的排骨塞到嘴裡,又挑了一塊塞到楊凱嘴裡,手裡比劃着金元寶的形狀,楊凱會意,笑着起身去給她們開門,到了門口,他嚥下嘴裡的肉,回頭對蘇佑安喊了一聲:“老婆!”

蘇佑安皺皺眉看向他,聽他接着說道:“這是我的條件,或者你叫我老公也行,答不答應?一次老公換一頓飯。”

元寶和橙子進到屋來,橙子張口就問:“什麼玩意一次一頓?蘇蘇你賣身了?”

“賣身也值啊,食色性也,既有美食,又有美男,人生如此,夫復何求啊!更可況,賣身的是蘇蘇,吃飯的是我們嘛!”

蘇佑安敲了已經坐在餐桌邊上的元寶一筷子,“你們兩個是葫蘆娃吧,還順風耳千里眼的,拜託你們要聽也聽得準點好嗎?”

橙子也洗好手坐了下來,“那你說給我聽聽,你們說的什麼一次一頓?”

楊凱在廚房裡盛了兩碗大米飯走了出來,“我說,她叫我一次老公,我給她做一頓飯,叫一次一頓飯,就這麼簡單啊。”

“咳咳……咳”,橙子兩個人實在是沒忍住,飯粒噴得桌子上都是,她拍着桌子斷斷續續地說:“楊凱,你這樣斷句,還用縮略語,真的好嗎?沒有居心叵測嗎?”

元寶嚥下口中的飯,魔爪又伸向了魚,邊說道:“看看,看看,這就是有男人和沒男人的區別,你看你橙子,都想到哪去了,我就發現自打咱們來西安,你和許師兄的關係就更上一層樓了,所以你看純潔如我,就不會瞎想,風塵如你,就滿腦子靡靡。”

“滾蛋!”蘇佑安和橙子一起出聲,打斷了元寶的洋洋自得,只有楊凱滿臉遮不住的笑去廚房盛了碗雞湯回來,放在元寶面前,“說那麼多大實話,補補”。

打這以後,聽着老公老婆這樣的字眼兒從楊凱和蘇佑安嘴裡冒出來,那就證明有頓大餐等着了,好在蘇佑安慢慢地也接受了西北風味兒,到後來,要是一段時間吃不到涼皮肉夾饃麻石什麼的,還渾身不舒服,每個細胞都叫囂着要吃麪,不過這都是後話了。

楊凱在裡屋翻了半天,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個檔案袋,元寶失望地說:“哥呀,還以爲你拿個戒指出來,結果你拿一袋子,這也差得多了。”

橙子接着說道:“會不會是一袋子錢?看這厚度,蘇蘇,要是人民幣你就別答應,要是美元歐元英鎊什麼的,你再考慮考慮。”

蘇佑安狐疑地結果檔案袋打開,抽出裡面的文件,頓時傻眼了。

再沒社會經驗的人也知道,這是一份購房合同,合同上買受人的名字後面寫着三個大字——蘇佑安。

楊凱買的房子叫曲江華府,離學校只有一站之遙,地段鬧中取靜,出入十分方便,裡頭的綠化和設施,物業的服務和口碑都還不錯。這的房子賣得很好,在房屋中介火得一房難求。楊凱去的的當天,剛好有位業主去登記,說雖然是二手房,但連裝修都還沒開始,跟新房一樣。業主急着等錢用,才低價出售的,只求快,所以只接受全款。看過之後楊凱當天就成交。那是一套戶型整齊的兩居室,南北通透,舉架適中,佈局合理,視野也非常敞亮,唯一有些缺憾的就是樓層不算高,是九樓,好在樓間距比較寬,八樓以上都不存在擋光的問題。

蘇佑安拿着合同,呆愣了半天,沒人說話,全都被楊凱的這一舉動給驚呆了,這是什麼套路,求婚用房子?

半晌回過神來的蘇佑安看看楊凱,“老大,你下本了啊!”

楊凱啞然失笑,“你這女人,反應怎麼這麼出乎意料!”

蘇佑安跳起來嚷道,“你纔出乎意料好不好,你說實話,是不是我要是接受了,然後就要背上房貸,從此步入房奴的悽風苦雨之地?”

楊凱翻開認購書指給她,“睜大眼睛,好好看看,這兩字念全款。”

“哦不,我不認識,這是假的,你逗我玩兒,我現在就可以答覆你,不,我不願意!”蘇佑安說得那叫一個乾脆。

楊凱半笑半惱地說:“不願意什麼?”

“當然是……哦…”蘇佑安突然反應過來,楊凱自始至終也沒說過要自己嫁給他的話,糗大了。

楊凱摸摸佑安的頭髮絲,又低聲說道:“所以呢,以後要看好自己的身份證,別馬大哈似的,讓人賣了都不知道。”

元寶往沙發上猛地一靠,“把我賣了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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