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時遲那時快,龐龍那一記勾拳勢大力沉,角度刁鑽,幾乎封死了蒲陽向前後左右閃避的退路,情急之下,蒲陽連多做考慮的時間都沒有,只能故技重施,雙腿一曲,將身子蹲了下去,這才躲開了龐龍的一記勾拳,也讓蒲陽錯過了龐龍陰冷的目光中流露而出的嘲笑。
咚!
蒲陽感覺自己的下巴像是被人掄着千斤重的大錘狠狠的砸中一樣,大腦突然出現了半刻的空白,連呼吸和心跳都漏了一拍,旋即,整個人便是如同被蠻牛掀翻了一般飛身而起,然後重重的砸落在地,一口鮮血狂噴而出,下巴出驟然生出的劇痛很快便是蔓延到了整個頭顱,蒲陽感覺自己的下巴像是被人搗碎了一樣,想要叫喊,哪怕是哀嚎,卻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嘴,只能默默的承受那無聲的劇痛,身子不由自主的佝僂,抽搐。
“陽哥!”
蒲陽聽到有人大聲的呼喊着他的名字,有男人,也有女人,緊接着,天陽的所有人就像瘋了一樣,揮舞着手中的片刀和鋼管,朝着龐龍和火龍幫的幫衆衝了過去。
“陽哥,你沒事兒吧?你堅持住,我提醒過你的,他練過功夫,而且底子很紮實,你爲什麼就不聽我的話呢,你他嗎怎麼就這麼固執呢?你煞筆啊!”在一旁靜靜佇立的於冰,在蒲陽被龐龍一腳踢飛的瞬間,就如同一道黑影一般躥了出去,一把抱起在地上抽搐的蒲陽,就往商城出口的公路上跑,一邊跑,一邊口不擇言的罵道。
吱!
一名出租車司機正在悠閒的聽着廣播,隨着廣播裡的音樂,哼唱着不着調的歌曲,突然猛地一腳剎車,直接踩到了底,於冰抱着身受重傷的蒲陽,來不及揮手去攔車,乾脆就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了馬路中間,剛好是碰上了迎面開來的這輛車租車。
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禿頂的中年男子,剛纔那一瞬間,他感覺自己的魂魄都飛到汽車外面去了,渾身出了一層冷汗,眼珠子都快裂開了,出租車行駛過的路面上,留下一串五米多長的車輪印子。
“開門!我操你嗎開門!”司機坐在座位上,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被嚇得虛脫了,還沒緩過勁兒來呢,於冰繞到車門跟前,提起腳對着車門就是一頓爆踹,一邊踹,嘴裡還不聽的罵着。
於冰是明白人,就剛纔龐龍那一腳,可是絲毫沒有留情面,那驟然爆發的力道,縱使蒲陽是打不死的小強,如果不及時救治的話,整個下巴就算是廢了。
司機心裡那個氣啊,從來沒見過這麼蠻橫無知,這麼不文明的乘客,正準備打開車門好好教訓於冰一頓,一扭頭,就看見了於冰懷裡的蒲陽那張血淋淋的臉,大半夜的,如同驚悚片裡的惡鬼。
有那麼一瞬間,司機真的是猶豫了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攤上這麼個瘋丫頭,已經算是自己倒黴了,何必再沾惹這些個爛事兒,乾脆重新發動油門,一走了之。
可是,司機那已經摸到了車門開關的手,還是不由自主的打開了車門。
“司機,我求求你,快把他送到醫院,我真的是急瘋了,你別怪我,我求求你。”於冰把蒲陽小心翼翼的放在副駕駛座上,直接噗通一聲,給那司機跪了下去。
“這……你快點起來!大半夜的你給我跪下幹嘛,快起來!”司機傻眼了,只知道不聽的讓於冰起來。
“你別管我,開車!快點把他送到醫院,一會兒就會有人去醫院接應的,晚了就沒救了,快呀!”於冰哭着嘶喊道,蒲陽的面色已經越來越蒼白,氣息也越來越虛弱,整個人都是昏厥的狀態。
“你先起來你,你看你這個丫頭,大半夜的你跪着幹什麼!”隔着蒲陽不方便,司機準備打開車門,去把於冰拉起來。
“我草你嗎啊!我讓你開車你是聾子啊!開車!開車!開車!”於冰破口大罵,一邊狠命的拍着出租車的車門。
“好好好,我開車,我馬上把她送到醫院,這丫頭瘋了。”司機嚇得聲音都哆嗦了,熟練的啓動了車子,小心翼翼的從於冰身邊開了過去,旋即接連提速,朝着縣醫院的方向疾駛而去。
於冰替出租出關好車門,從運動服口袋裡拿出了手機,撥通了鄧潔的電話,今晚的行動,鄧潔和孟欣欣別說參與了,連知都不知道。
鈴聲響了好大一會兒才接通。
“喂,於冰,大半夜的你打電話有什麼事兒嗎?”鄧潔是個好孩子,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好習慣,此時此刻正是睡衣最濃的時候,聲音也是格外的慵懶。
“鄧潔,陽哥受傷了,已經去往縣醫院了,你快給你爸媽打電話,去救救他,不然陽哥這輩子就完了。”於冰跪坐在路邊,哭着說道。
“你說什麼?你再說一遍!”鄧潔一開始沒反應過來,突然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,高聲叫道。
“快去啊!”於冰沒有再做解釋,大聲吼道。
“爸!媽!”電話那頭,傳來了鄧潔帶着哭腔的喊叫聲,於冰掛了電話,這個乖丫頭今天晚上一定被自己嚇死了,想着想着,於冰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,只是那笑容之中,充滿了殘忍和冰冷的味道。
從地上坐起來,於冰突然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大吼,反身朝着天陽臺球廳門前衝了過去。
此時的天陽臺球廳門前,不能稱之爲戰場,嚴格的說來,只能稱之爲屠場,兩方人馬一對碰,根本就是一邊倒的局面,一羣傻學生,連殺雞的場面都沒見過,就算是給他們一把片刀,一根鋼管又能怎麼樣?根本就發揮不出半點的戰力,場面上,只有觀星和天宮的兄弟還能撐一撐,鄭軍、小刀、力子、大頭、宋人傑幾人聚到一起,硬生生是頂住了一條戰線,死守着不讓火龍幫闖進檯球廳。
除了這條戰線,和零零星星的幾處據點之外,身邊的天陽學生都是成片成片的受傷,然後倒下。
於冰跑到檯球廳前,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哀鴻遍野的局面,心中就像刀絞一樣的痛。在站圈外,一道身影穩穩的紮在地上,攔住了於冰的去路,那是龐龍。
黑背心,黑色的尼龍褲,黑皮鞋,在路燈的掩映下,格外的顯眼。
“我就知道於小姐一定會去而復返,你果然沒讓我失望。”龐龍開口說道,一邊說着,腳下前後一錯,猛地提速,朝於冰狂奔了過來。
與之相反,早已擦乾了眼淚的於冰剎住了腳步,雙腿下蹲,紮了一個標準的馬步,上身微微前傾,兩手攤開在身體兩側,就像是懷裡抱着一個大圓球。
呲!
兩人方一照面,龐龍又使出了那招讓他屢試不爽的鞭腿,似乎是有意要看看,於冰會如何應對。
於冰冷笑一聲,只見她身子微微一側,左手向前一探,順着龐龍的小腿往下一捋,五指一扣,牢牢的鉗制住了龐龍的腳腕子,右手手臂擡起,手腕猛地一抖,柔若無骨的小手,惡狠狠的拍在了龐龍的小腿上,看似軟綿綿的一掌,卻是包含着十足的寸勁兒,一掌拍出,龐龍壯碩的身軀也是應聲倒飛而出,一記鞭腿就此化解。
“好!”龐龍一記鞭腿被於冰化解,也不生氣,反而是心頭戰意更濃,這纔是他所一直期待的真正的對手。
一聲暴喝,龐龍腳下一踮,再度朝於冰爆衝而來,一雙鐵拳握緊之後,發出嘎巴嘎巴的響聲,旋即便是如同雨點一般接連揮出,密集的就好像是在編織一張大網,招招都是奔着於冰周身的要害而去。
如果龐龍是暴如雷,那於冰就是穩如山,馬步紮在地上,每一次滑動,都是蘊含着深刻的武道變化,一雙手掌時而綿軟輕柔,時而鋒利迅捷,追求的是力量的最大化,不出手則已,出則必中,一擊制敵。
這兩人的打鬥場面要是被拍下來當成電影的話,絲毫也不亞於當下最賣座的那些動作大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