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林涵，儘管心裡慌張，但還是點了點頭。
林涵看着我，張嘴說話了，“秀兒，我想問你一件事。”
“嗯。”我看着林涵，點了點頭。
說實在話，林涵和慕先生不一樣，我第一次見到慕先生的時候，雖然知道我們之間隔了一天天河，一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，但是我不怕他。他身上那種氣息，讓人感覺平和，平易近人，雖然也有淡淡的憂鬱，但是我真的沒有害怕的感覺。
而我初次見林涵的時候，林涵頗爲嚴肅的表情，讓我的心揪得緊緊地，很長時間，我都不敢和他單獨在一起，我從心裡有些懼怕他，說不出的，他的嚴肅和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肅殺之氣，讓人莫名的緊張。
現在，我們在一起相處四五個月了，這種緊張感纔剛剛過去，可是他說和我談話，我還是說不出的緊張。
“我們倆，今天開誠佈公地談話，有什麼說什麼，誰也不要隱瞞什麼。你知道，我是一名律師，每天接待那些案子，腦子特別累。所以，我喜歡輕鬆一些的談話。”林涵看着我，微微地嘆了一口氣。
“嗯。”我看着林涵，又一次點點頭。
“你不要那麼緊張……”林涵看着我，下意識地搖了搖頭，“我讓你很緊張是嗎？”
“有點兒。”我如實地回答着。
“呵呵！”林涵看着我，試圖張嘴笑出來，但是仍然只是咧咧嘴，沒有笑出來，“可能是我經歷的太多了，還有職業習慣吧，我也不知道，怎麼就成了這麼嚴肅的模樣。”
是的，林涵平時看起來就有種說不出的嚴肅，除了跟小超和小雪在一起玩時，臉上纔會有微笑，其餘的時間，基本上就不怎麼笑了。
也是，原本就是法律專業出身，每天接觸那麼多各種各樣的案件，小小年紀，離了一次婚，害死了一個老婆，現如今一個人帶着孩子過日子，這樣的打擊，換到任何一個人身上，估計也是夠受了。
難怪林涵笑不出來，但是我知道，林涵的心是善良的。從第一次聽到表姐說我不容易，在外面目無定所，他肯收留我，就說明林涵是一個善良的人，這些日子的相處，我也感覺出來了，林涵其實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。
他給我錢我不要，他就讓表姐帶着我去買衣裳，並且凡是小超有的用的，小雪的待遇都是一樣的，但是這些，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，同時我也感覺出了林涵的善良。
“我想知道的是……”林涵看着我，說出的話仍然脫離不了他的職業性，讓我感覺他面對的好像是一個當事人，“我想知道的是，你是不是很愛慕先生？”
林涵看着我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了。
我垂下了眼瞼，沉默了一會兒，點了點頭，“是的，我愛他。”
我說完這句話，眼圈忽然就紅了，我擡起頭來看着林涵，聲音禁不住有些溼潤，“雖然我知道，我說這句話有些可笑，可是我說的是真的。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說，也不知道怎麼辦……”
我跟林涵說着這些話，不知爲什麼，說起慕先生來，我就開始變得語無倫次，直到說不出話來，只剩下“撲噠撲噠”地流眼淚。
“我理解你。”林涵說着，嘆了一口氣，“那你打算怎麼辦？等風平浪靜了，再回到慕先生身邊嗎？”
“不會的！”我看着林涵，使勁地搖了搖頭，“不會的，我一輩子也不會回到他身邊的。我和他根本不般配，我們不可能在一起，並且徐佳媛要是知道我帶着小雪回去了，涼州市就得出現特大新聞，還有，慕先生應該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朋友，結婚生孩子過日子，而我的出現，對他不但沒有絲毫的好處，還會帶來致命的打擊，所以這輩子，我都不會回到他身邊了。”
我看着林涵，淚流滿面地說着。
林涵看着我，沉默了許久，“我理解你。有一種感情，真的很無奈。”
林涵看着我，我還坐在那裡不停地流着眼淚，我自己也不明白，我究竟有多少委屈，怎麼說起慕先生，我的眼淚就剎不住車。
林涵沉默了一會兒，眼圈也紅了，“秀兒，在某些方面，我們倆真的是同命相連的，你知道我多愛佳瑤，那個時候，我的事業也仍然未見起色，可是佳瑤絲毫不嫌棄我，和我一起打拼，徐夢嬌跟我在一起受過的那些苦，佳瑤都受過。爲了事業，我們暫時沒要孩子……經過了一年多的打拼，我的事業有了起色，那個時候，我們喘了一口氣。”
林涵說着，默默地靜止了一會兒，又深深地嘆了口氣，“那個時候，佳瑤懷孕了，而我的事業也迎來了生命中的春天。那個夏天，我接連三次打了三場漂亮的官司，一舉成名，當然也收穫了金錢，然後創辦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，這些，都是佳瑤和我一起創辦的，包括這個房子，這個家……只可惜……”林涵說着，忽然抑制不住了，咳了幾聲，隨後發出了嗚嗚地哽咽的聲音。
林涵先是哽咽，然後根本抑制不住，竟然放聲了。
他擔心自己會吵醒孩子，站起身來進了書房，一個人坐在書桌那裡，仰着頭嘩嘩地流着眼淚。
我不知不覺得跟着林涵進了書房，找了個他對面的地方，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，低着頭。
林涵哭泣着說，“我忘不了那個黑色的日子，2012年的3月17日，佳瑤去商場買吃的，可是誰知道……那輛車不長眼睛，車速也並不是特別快，可是佳瑤……就是沒命了！我不相信，抱着佳瑤哭，可是佳瑤就是不睜眼……”
我被林涵的哭聲打斷了對慕先生的思念，不知不覺沉浸在了他的悲傷之中。
“佳瑤去世以後，可是我仍然不覺得她走了，我經常去我們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，希望在那裡能看見佳瑤，可是我看不到，有時做夢，在夢裡佳瑤又活了，和我在一起象過去一樣的生活，我那麼開心，那麼幸福，可是醒來以後，卻是一場空……”林涵一邊流着眼淚，一邊說着，“現在佳瑤去世一年多了，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，佳瑤是真的走了。”
我看着林涵，默默地，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我和慕先生分開也有半年了。
半年來，我努力地抑制着自己不去撥打他的電話，我很少出門，就算是偶爾出門，路過我和他曾經經過的地方，都是一種心痛的感覺，我甚至不敢向他家居住的方向凝望，凝望久了，我就會不知不覺得淚流滿面。
我看着林涵，是的，我是真的能理解那種痛失親人，失去自己最親愛的人的那種刺心的疼痛。
“秀兒，我們都是經歷過疼痛的人，我們心底都有自己深愛的人，雖然慕先生還在，但是我也聽明白了，你永遠也不可能回到他身邊了。”林涵看着我，慢慢地說着，“我們可以把最愛的人藏在心底，然後我們一起踏踏實實地生活好嗎？”
我心裡明白，林涵已經有了自己的愛情，而我，也和林涵一樣，心底住着一個永遠的人。只是，生活還要繼續，並且林涵現在也有些宿命論了，感覺和我在一起，可以踏實的生活。
他現在和年輕時的心態已經不一樣了，他要的已經不是愛情，而是一份真實的生活了。
“秀兒，可能是職業習慣吧，我做事，總希望有一個明確的結果，你，能不能給我表個態？”林涵看着我，很真誠地詢問着。
其實，自從趙彩霞來回地跟我說過這方面的事情以來，我即便不去想，但是不知不覺也想了，只是我沒想到，林涵竟然這樣地跟我說出了這個問題，並且要我表個態。
我想了一下，說，“這樣吧，你給我點時間，讓我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，然後我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好嗎？”
林涵看着我，點了點頭。
我從林涵的房間出來了，去了孩子們的房間，看着兩個孩子甜甜的睡着，我的心裡感覺說不出的美好，同時想起慕先生，我的心裡又說不出的惆悵。
和慕先生分開，不知不覺都半年了，小雪已經能簡單地說好多話了，會叫媽媽，看見小超叫爸爸，小雪也跟着胡亂地喊着“爸爸”，可是每一次聽見小雪喊“爸爸”，我的心裡都酸得能擰出水來。
下午的時候，林涵和我推着小雪和小超去樓下的幼兒園去玩了，在幼兒園玩了一會兒，我們又去了花園，我發現有一個男人不知爲什麼，似乎是從幼兒園一直跟蹤我們到了花園。
我心裡一怔，或許是一個家屬院的人，碰巧了人家也去了幼兒園和花園吧。
我的小腹有些脹，去了洗手間，出來的時候，我看見林涵在一旁着電話，而那個男人好像特別喜愛孩子的樣子，在跟小雪和小超說話。
我的心又是一怔，不由得加快腳步向孩子那邊走去。
男人發現了我，突然我看見他趁着小雪不注意，揪了小雪幾根頭髮，然後迅速地跑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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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幹嘛揪孩子的頭髮？！”我看着小雪疼痛的要哭的小臉，衝着男人大喊着。
林涵這個時候，也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個男人的身上，可是已經迅速地跑出了花園，上了一輛車，飛快地開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