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姨娘臉色霎時間白了一片,這事她是親手做得,當時只是與沈軍說了一下,給沈安安的嫁妝會少一些,但是確實沒有說拿出番薯當做嫁妝的事兒。
如今竟然被這個小賤蹄子提了出來?
雖說沈軍對他確實是有幾分情誼,但是相對於情誼,這個男人顯然是更喜歡自己的臉面的。
“絕對沒有這碼事,安安,我深知你不歡喜姨娘,但是我與你和依依的嫁妝是一般的,且只是少了一些,我還與你父親商量了。”
沈軍如此聽了,鐵青着臉點了點頭。
這事兒他確實有一些印象,當時三皇子要成婚,一下子他的兩個女兒都嫁了過去,只剩下一個女兒,當時只想着如何安穩皇后娘娘,全然沒將林姨娘所說的嫁妝的事兒放在心上,且都是些女人家的東西,就是想管也是無能爲力。
“哦?那爹爹是知曉了姨娘給了我兩箱子番薯?”
沈安安並不打算善罷甘休,雖說她這個便宜爹向來都是向着沈依依母女,但是也不至於給三王府的嫁妝時兩箱紅薯,就算是多不情願,也不過是少給點,送紅薯?這就是在嘲笑王爺是個飯桶?廢物!
“自然不知。”沈軍臉色難看。
心中幾分思量,對於方纔言之鑿鑿的林姨娘看了一眼,如今那女人眼中的慌亂顯而易見,看來送紅薯這件事兒也許是屬實。
“不知?爹爹自我娘去世後,您便娶了林姨娘,之後您可曾是管過女兒一點,您可知道女兒每天穿的是破布粗衣,吃的糟糠醃菜。爹爹可曾記得當時母親離世前,您在她牀前答應過的事,若是您不記得了,我來幫你回憶一下。您說過,哪怕你自己沒有口吃的,也會護我周全!但如今呢,女兒出嫁了,竟然只有兩箱番薯,被孃家人看不起,過得生不如死的生活,這就是您答應過母親的承諾嘛?!”
沈安安幾次顫抖,帶着哭腔,也不知怎麼的,本就是簡單的做戲,說道最後她竟然動容了,眼淚就這樣的簌簌的流下來了。
廳內,年過半百的沈軍眼角也溼潤了,明明還硬氣十足的男人,此時像是被人戳了痛楚,霎時間老了幾十歲,眼神悲傷地看着她。
臉上寫着數不清的愧疚以及後悔。
“安安,安安,原諒爹爹吧,爹不是故意的。”
滿是皺紋的手擡起向着她的方向伸去,聲音中滿是哀求。
她不知怎麼的,鼻子有點酸酸地,卻一想起當時林蓉走時候的樣子,如何都無法介懷,“我不求爹爹對我好,但我只求爹爹能不能做到不欺負我。”
乖巧溫順的一番話就像是一盆冰水狠狠澆在沈軍的心臟之上,他再想開口,卻不知道該如何說,只得含淚看着她。
“安安,你爹hi時時刻刻惦記着你,這事兒許是當時下人弄錯了,如今回來了,發現了,我們定然是不能讓你被婆家欺負。”
林姨娘見狀,假意抹了抹眼角的淚珠,盡是大方,儼然就是一位慈母。
“是啊,可能是下人弄錯了,來人,去賬房拿銀子。”沈軍道。
小廝應了聲,行禮便去了。
“謝爹爹姨娘,這錢算是回來了,但是母親的東西我還是想拿回來,之前母親生前便是總是念叨,若是病好了,一定要好好管着鋪子,哪怕是賠錢也好。”
沈軍皺眉,聽到沈安安提娘,心中頓時又愧疚感大作,“好,萱兒之前都是你管的,你去取來。”
“可是安安如今貴爲王妃,這裡外大小也算是忙壞了,如今怕是絕對忙不過來。”
“姨娘儘管放心,王爺體恤,如今府中大小都是依依作主,我也是樂得清淨,也幫着母親搭理莊子鋪子。”
“可是安安啊,你沒做過生意,不知曉當中的門道,這做生意講究的就是時機,還有人脈,若稍有不慎是要虧本的。”
“無妨,姨娘儘管給我,我孃親的東西我遲早都是要接手的,若是早些接觸,也算是爲以後鋪路。”
沈安安求追不捨,她倒是要看看林姨娘還有什麼理由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別可是了,萱兒,我們年紀也大了,現在該是交給安安的時候了。”
林姨娘還沒等說什麼。
沈安安就見着她的便宜爹說話了,大義凌然的模樣,讓她幾乎都有些懷疑之前那個伸手要打自己,堅決維護小白花母女的傢伙是不是他。
“可是老爺……”
林姨娘慌了,之前的莊子和鋪子早就被她賣了,如今那些個錢財更是沒有了,該如何出來這筆錢?
“姨娘這樣態度,該不會孃親的莊子鋪子,您給賣了吧?”
她的態度讓沈安安印證了猜測,這莊子鋪子多半是被她們母女給揮霍光了,如今也算得上是私吞了。
“當……當然沒有。”
沈安安莞爾笑着,卻不多說。
沈軍一向是精明的主兒,林姨娘的小動作,怎麼能逃得過他的眼睛,她也不必拆穿,達到目的就好。
果真,之後,他便與她的便宜爹說了不少的體己話,期間林姨娘一直都是慢慢低頭,似乎在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臨近晚飯,沈軍留沈安安吃飯,她以王爺不希望她回去太晚爲由婉拒了。
畢竟她在這兒呆着,今日可就沒有了一場好戲了。
……
王府。
沈安安下了馬車,伸了伸懶腰,果真鬥白蓮,裝綠茶真的很累,還是睡睡覺,牽牽紅線比較香。
“巧蘭,回去做點好吃的,我餓了。”
“是,奴婢走前,泡了不少糯米,可在小廚房做些糯米雞。”巧蘭輕聲一笑,現在王妃懶懶散散的模樣活像了一直懶懶的貓。
“果真,巧蘭最貼心的。”
沈安安進府門徑直便回了自己的鳳羽閣,卻不想門前竟然多了個不想看到的身影。
“夜殤?”
男人轉過身,繡着金絲的黑色袍子在風中不由得轉了個圈,清冷的面容上兩抹鬢髮飄逸而俊美,朱脣輕啓。
“沈安安,你竟敢直呼本王名諱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