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了一眼神情迷離,意亂情迷的莫蓉兒,她汗溼的衣衫緊貼在身上,勾勒出窈窕婀娜的曲線,雙臂如八爪魚一般的盤在慕容吟脖子上,吐氣如蘭在他耳邊。
“雲初,我們出去吧。這裡交給慕容公子就行了。”劉姐拉着我就準備出門。
大夫都說了此藥無解,只有陰陽和合,但如果換成其他男子的話,恐怕莫蓉兒寧可自刎也不願讓他人染指,況且,這麼做原就是她的本意。這樣的方法我雖不贊同,但這樣的愛,我可以理解。
剛走到門口,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,慕容吟一把拉住我。我猛然回頭,他沉着臉,若有所思的望着我,卻不說話。劉姐看了看我們二人,便自行先退出了屋子。
他狹長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憂傷,眼前的男子,有着清雋雅逸的面容,讓人過目不忘。
如果說宸兮像罌粟花一樣神秘,魅惑,華貴。
那慕容吟就如同君子蘭,高雅,溫和,有君子之風。正如它的花語:君子謙謙,溫潤有節,才而不驕,志而不傲。
“你要我留下嗎?”他開口問我,聲音淡然,聽不出波瀾。
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,留下或不留下,又豈是我能左右的?再者,如果我說別留下,他就能漠視莫蓉兒的生死嗎?這個問題對我來說,毫無意義。淡淡一笑,緩緩伸出右手,一指一指的掰開他握在我腕上的手。
不去看他眸中的神情,轉身準備離去。
他卻突然一把扯着我的手臂,將我拉到牀邊,我不明所以的瞪着他,不知道他要做什麼,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的束縛。
“將她衣服盡除。”他突然說了句話,我冷不防的嚇了一跳。
“呃??”讓我去脫莫蓉兒的衣服???難道他打算讓我看真人秀?“不了,我先出去了,你自己去……”
“你在想什麼呢??”他彈了下我的額頭,從我髮髻取下玉釵,又執起莫蓉兒的左手,在她中指上用力一劃,一粒血珠赫然指上,“這媚兒果並非什麼難解之毒,你將她衣衫褪去,扶在牀上,讓她靠在你身上,我運內力將她體內的毒通過中指上的口子,盡數排除,明白了嗎?”
“喔。”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,原來他早就成竹在胸,那之前爲什麼還要問我要不要他留下。
正嘀咕着,慕容吟撕下自己衣襬,綁住自己的雙眼。
牀上的莫蓉兒依舊蠕蠕的扭動着,大汗淋漓,我趕緊三下五除二的將她衣服脫下,她渾身白淨的肌膚此刻變得緋紅,像煮熟的蝦米。我自己也盤腿而坐,與她相對,讓她靠在我的肩頭。
“可以了。”我向慕容吟示意。
他盤腿坐在莫蓉兒身後,雙掌持平,與蓉兒的背脊保持一寸的距離,掌心之中似乎有陣陣霧氣,莫蓉兒整個人不住的顫抖,豆大的汗珠如斷線的珍珠一般從額頭滑落,而中指上那原本快要凝固的血珠,突然變成深紫色,像未關緊的水龍頭一樣,一滴一滴的掉在白色的褥子上,瞬間暈開,像極了一朵朵綻開的玫瑰。
我凝視着慕容吟,他此刻雙眼雖然被覆蓋,但依然無法掩蓋他的風神秀逸。他的鼻子非常好看,高挺英秀。嘴脣不像宸兮那麼微薄棱角分明,而是略微飽滿,絳脣含潤。下頦弧度優美,微微向上。
漸漸的,我懷中的莫蓉兒不再顫抖,眼中的藹藹迷離似乎也減淡了不少。中指上滴落的血珠,也逐漸的恢復了鮮紅色。
“替她穿好衣衫吧,扶她躺下。”慕容的聲音泰然自若,獨自下牀,卻依舊沒有摘下覆眼的帕子。
“她沒事了嗎?”我不確定的問了一遍。
“是的。”他回答,隨即朝門外走去,到了門口,取下面上的束縛,揚手一揮。
莫蓉兒似乎經過這一陣折騰,累的沉沉睡去,睫毛微顫,彷彿睡的很不踏實,我替她把被子蓋好,便出了門。
慕容正坐在客棧的後院,倚靠着葡萄藤下的木架小憩,聽到腳步聲,半眯着眼望着我。
“莫姑娘睡下了。”
“嗯。”他略一沉吟,“今日你也很累了,去歇會吧。”
我原以爲他會想和我說些什麼,沒想到是讓我回去休息:“沒事,我還要去廚房看看。”
“你以後有什麼打算?”他喚住我問着。
我腳步一頓,回過頭去:“過兩天會離開臨州,至於去哪裡,我還真沒想過。”
“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嗎?”他站起身,踱步到我面前,“與我同行吧,也好有個照應,我自會護你周全。”
我故作若無其事的聳聳肩,笑着回答:“真的不用了,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。生死有命,何況你又能護我到幾時呢?我總不能一輩子躲在你的羽翼下過活吧?放心吧,我天生福大命大,不會有事的。”
其實本來也想過要回棲霞谷,只是如今我是衆矢之的,萬一將災禍引到師傅和師兄身上的話,我真的是萬死難辭其咎了。
“江湖上的幾大門派,還有朝廷中的一些勢力,有些是蠢蠢欲動,有些已經開始行動。你確定你一個弱女子可以逃的過嗎?現在你只有三條路選擇。其一,回到逍遙莊,回到宸兮身邊,告訴他一切都是誤會。其二,隨我走,找一處隱居,躲個三年五載。其三。”他頓了頓,眼神有些黯淡,“其三,一輩子流離失所,過着東躲西藏,朝不保夕的日子。”
我細細咀嚼着他的這番話。回逍遙莊,這是不可能的,宸兮和鳶恐怕已經團聚,我何必徒增傷心呢,再者如果回去的話,那我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?天下人的貪婪目光還是聚焦在逍遙莊。
至於和慕容吟隱居,我不想一輩子拖累他,尤其是知道了他的心意後,我又憑什麼去增加他的困擾呢,他就應該鮮衣怒馬,遨遊江湖,嬌妻美妾,瀟灑自在的生活。
“三者我都不選。聽他的!!”我指指天空,“老天爺的安排,我聽天由命。”衝他微微一笑,便走向廚房。
傍晚時分,我正在房中繼續寫食譜,只聽得一陣敲門聲,打開門,卻見莫蓉兒一臉躊躇的站着。
“莫姑娘,找我有事嗎?”我問。
她似乎有些猶豫,欲說還休的樣子:“我可以進來嗎?”
我略微側身,將她迎進了屋子。她環顧四周,最後坐在靠窗的椅子上,我沒有開口,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找我談話,想必另有深意吧。
“夏姑娘,你喜歡慕容大哥嗎?”她的開門見山,倒是讓我意外。
“若問朋友之情,是的,我喜歡他。”我避重就輕,故作不知的回答。
“你明知道我問的是哪一種喜歡。男女之情的那種!”
我略微沉吟,淡淡一笑,搖了搖頭。
“可他喜歡你,你知道嗎?”她又問。
我沒有搖頭,也沒有點頭,問到:“莫姑娘找我究竟所爲何來?”
“我知道,他是喜歡你的。”她的聲音有些傷感,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,“我望着他,可他的目光卻始終追隨着你,你的一顰一笑都牽動着他的心。這些日子來,雖然表面上來看,是他陪着我遊山玩水,但我一直知道,他最近不快樂,他有心事。直到前幾日在茶鋪遇到了你,他笑着同你寒暄,那是他這幾個月來,第一次展顏。我心下突然明瞭,你就是住在他心裡的那人。我有些不甘,甚至,甚至用了不好的手段想去強求這份感情,卻發現,無論怎麼做,都是徒勞枉然的。夏姑娘,這樣的愛情,我雖然沒有擁有過,但至少我也愛過。今天我來找你,就是想告訴你,別負了慕容大哥,好好的愛他。”說到最後,她的聲音帶着濃濃哽咽的鼻音。
我有些震驚,她竟然會對我說這樣的一番話。究竟要愛到怎樣的刻骨,才肯寧可痛了自己,也要成全對方。
“你不答應嗎?”她站起身,走到我面前,怔怔的望着我,一臉真誠。
我若有所思的望着她,正是應了那句老話,“人生自是有情癡”。一個女人爲了自己所愛的人,去央求另一個女人施捨愛情。我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那麼的佩服她。
“莫姑娘,你毒素剛解,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我避開她的問題。
她起身衝我頷首:“慕容大哥並不知道我會來找你說這些,權當是我們兩個女人的秘密,好嗎?”見我點頭答應,她又緩緩開口:“永遠,永遠都不要傷害一個真心愛你的人。”
我失神的沒有說話。
“明日我就要回家了,這兩日謝謝你的照顧。我們後會有期吧!”她也不多做逗留,轉身朝門外走去,只是回頭一瞥時,似有萬般憂傷與無可奈何。
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,這個女孩給我太多的震驚。敢愛敢恨敢放手,但願她將來的良人,好好的珍愛她一生。